李莉娜 创绿中心气候与金融政研部研究员

杨富强 自然资源保护协会能源、环境与气候变化高级顾问

星期一各国的代表团经过星期天一天的休息后又重新回到 谈判大厅。”主席朋友小组”在执行附属机构的议程问题继续进行非正式磋商。但是传来的消息仍然令人失望，“主席朋友小组”仍然没有取得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 方案。从上午要准备开会的消息一直到晚上七点才最后宣布取消。执行附属机构的议程拖到今天，一些代表团说，已经受够了，希望赶紧召开大会，开展工作。在今 天的会议当中，很少看到记者的踪影，他们现在都关注国际能源署发表的《重塑能源气候版图》的报告。在代表团当中讨论很热烈的一个话题是有关中美两国刚刚宣 布的要削减HFCs的合作。

中国主席习近平和美国总统奥巴马在美国加州安纳伯格庄园举行的非正式会谈中取得了许多进展。在气候变化的问题上，双方同意加强在气候变化领域的协调与合 作，通过两国气候变化工作组，推动气候变化领域的务实合作。双方同意共同并与其他国家合作，通过包括利用《蒙特利尔议定书》的专长和机制在内的多边方式， 来逐步削减氢氟碳化物（HFCs）的生产和消费。习近平主席和奥巴马总统有关削减氢氟碳化物（HFCs）的合作，在国际气候谈判会议中引起了巨大的反响。 削减HFCs的消费和生产，不仅是在《蒙特利尔议定书修正案》下进行，而且也是在联合国气候变化框架大会的职责之内，与气候变化的机制有关。《京都议定 书》有关规定中，HFCs是温室气体中要削减的首要气体之一，也要根据《京都议定书》的有关章程进行核查和报告。

各国现在面临的挑战不仅有气候变化，也面对着同温层中臭氧层的消失。臭氧层防护地球表面和人们过度地受到紫外光线的照射。在许多工质，如制冷剂CFCs和 HCFCs等，在冰箱、空调和工业的装备广泛利用。它们对同温层中的臭氧层起破坏消耗的作用。经过几十年的努力，CFCs和HCFCs都得到大幅度的削减 和替代。其中最主要的一个替代物就是HFCs。HFCs不会破坏和消耗臭氧层，在技术上很容易替代传统的CFCs和HCFCs，经济效益好。但同 样，CFCs、HCFCs和HFCs都有很强的温室气体效应，替代这些传统的破坏臭氧层的物质和减少HFCs，会带来了削减温室气体的协同效应。

例如从1988年到2012年，替代消减传统的CFCs和HCFCs，每年减少大约80亿吨的等效二氧化碳排放。仅2010年就减少了100亿吨等效二氧 化碳的排放，比《京都议定书》第一承诺期从2008年至2012年中的减排放总量还要高五倍。削减传统的CFCs和HCFCs带来了保护臭氧层以及减少温 室气体排放的协同效果。

HFCs对臭氧层没有破坏和消耗作用，但也是很强的温室气体之一。目前HFCs只占所有温室气体排放效应的1%，但是HFCs增长的速度非常快，每年估算 都要增加等效二氧化碳排放量从35亿吨到80亿吨不等。如果按这种速度增长的话，2050年HFCs的温室气体效应占整个温室气体的20%，相当于900 亿吨等效二氧化碳，大约等于目前全世界温室气体年排放总量的两倍。如果照此发展的话，其替代传统物质CFCs和HCFCs在气候变化中的作用就会被抵消。 这种情况引起了人们的注意。由美国、加拿大、墨西哥等国提出的《蒙特利尔议定书修正案》，要求将HFCs作为一个温室气体气体，对它的生产和消费进行削 减。修正案提出，所有的缔约方要减少消费和生产HFCs。修正案也包括采用资金的支持来鼓励削减HFCs。修正案中的报告和核查的功能要遵循联合国气候变 化框架大会下《京都议定书》有关规定。HFCs是《京都议定书》中要削减的温室气体中之一，有报告和核实的规定机制。

减少HFCs的温室气体的作用有一个渐进的过程。除了要削减HFCs的生产量和消费量外，要把它的影响尽量减少到目前的水平。采用的方法包括改善建筑的设 计和保温来减少空调和使用纤维保温材料。采用非HFCs的工质，目前已经有些商品化的替代物，范围包括如氨和二甲醚，以及用在冰箱和火灾消防系统的泡沫保 温材料。这些措施都广泛使用了非HFCs的替代物。在气候变化问题上，一些HFCs家族中的一些品种有较少的生命周期，在大气中只待几个月而不是待几年， 甚至上百年。这些HFCs家族中的一些品种，比如像用在泡沫材料上的HFCs1234Z1和用在汽车空调上的HFCs1234YF，是气候友好的工质。如 果科技的进一步发展，以及通过制定标准、投资激励和对技术人员和工作人员的培训等，加上采用上述的方法，那么就可以进一步加快和更有效地削减HFCs。

从HFCs的削减谈判以及中美两国首脑关于大量削减HFCs的合作，反映了大国在气候变化谈判中的角色。《蒙特利尔议定书》是在1987年成立的，它的目 的是要促进全球的解决方案来应对臭氧层的消耗。世界上的每个国家都是《蒙特利尔议定书》的缔约方，并且已经成功地将传统的几个重要的化学工质，如CFCs 和HCFCs都逐渐地、大量地削减了，取得了很大的成效。与此同时，《京都议定书》在1997年签署。在《京都议定书》中，将HFCs列为需要减少的温室 气体之一，并建立了严格的核实和报告制度。美国没有参加《京都议定书》，因此美国对《京都议定书》规定的义务、责任、内容和方法，都采取避而远之的态度。 在《蒙特利尔议定书》中，原先并没有包括HFCs的主要原因是，它不会产生消耗臭氧层的作用，因此没有列入《蒙特利尔议定书》，《蒙特利尔议定书》缺乏法 律的强制性去要求削减HFCs。

在过去四年中，美国、加拿大和墨西哥提出《蒙特利尔议定书修正案》。在修正案中要求将HFCs列入需要削减的气体。并具体的提出了削减HFCs的法律要求 和金融激励政策。建立了议定书多边基金，提供了充足的资金来激励减少HFCs的生产和消费。但是反观《京都议定书》，由于《京都议定书》在气候谈判中的作 用日愈式微，有许多发达国家，尤其是“伞型国家”，像日本、新西兰、俄罗斯等国不做第二期的承诺，加拿大退出《京都议定书》，这些行动削弱了减少温室气体 减排的雄心。《京都议定书>的激励政策是通过碳市场的手段来购买和削减HFCs，如CDM项目。前几年在中国就有若干个HFCs的CDM项目, 效果很好。另外欧盟在此问题上也采取不明智的做法，大量将HFCs 的CDM项目取消，激励政策也无资金可供支持，导致HFCs的削减在《京都议定书》中没有受到重视，反而下降。此长彼消，《蒙特利尔议定书修正案》取代了 《京都议定书》，成为削减HFCs的主要国际条约，美国则担当了领导者的角色。

发展中国家对HFCs的削减有不同的方案和步骤。由于HFCs的生产基本上都在发展中国家，中国和印度是HFCs主要的生产和消费国。在《京都议定书》 中，非附件一国家没有承担要削减温室气体的义务，也没有在《京都议定书》下得到足够的经济激励，《京都议定书》推动消减HFCs的工作受到了阻力。 HFCs资金的提供方和的主要消减方，一个不努力一个不积极，在《京都议定书》上推动HFCs的削减工作逐渐衰落下去。发达国家已具备生产和使用HFCs 的商用替代产品，推诿向发展中国家转让相关技术。在《蒙特利尔议定书修订案》的若干次谈判中，由于发展中国家对削减HFCs有不同的方案，技术转让和资金 支持只听雷声不见雨，谈判进展比较缓慢。

在《德班平台》第二工作流程谈到2020年前如何提高减排雄心的时候，发达国家和有些其他国家提出要削减HFCs，许多缔约方都将其HFCs的削减归为 《蒙特利尔议定书》的谈判范围，因为其修订案已经将HFCs列为要减少的气体并且正在大张旗鼓地进行谈判。发展中国家，尤其是印度和中国扮演的角色受到关 注。印度小心警惕地谈及消减HFCs的行动，并关注中国的一举一动。印度在《德班平台》会上，对削减HFCs表现出警觉的状态，认为这应该是在《蒙特利尔 议定书修正案》下进行谈判的事。尽管印度也认为HFCs是一个很强的温室气体效应的气体，也应该削减，但是国内生产的形势和消减HFCs的不确定性，使得 印度不得不采取缓慢的减排应对行动。

这次中美首脑非正式会谈期间在削减HFCs上的进展，由于中国的积极介入，可以期望推进HFCs消减的谈判进程。如果中国积极消减HFCs，会影响和带动 其他的发展中国家加入，可能会加快推动HFCs谈判在较短的时间内取得成效。由于中国在HFCs削减上发挥积极的角色，也可能会改变印度的立场和态度，因 为生产方的缘由固守的“统一战线”已不复存在。中国应与印度紧密沟通，协调在新一轮谈判中的积极和建设性作用和行动。

在今天《德班平台》的圆桌会上，许多国家都对中美两国在消减HFCs上的合作表示欢迎。欧盟代表说，中美两国的合作是令人鼓舞的。欧盟继续积极参与 HFCs的谈判和削减活动，并与印度和其他有关国家积极开展沟通和合作。在HFCs的谈判上，欧盟已经失去了她原来拥有的领导作用。从另一方面，也说明欧 盟在某些策略上的失误，导致了今天领导者角色的互换的局面。纵观全球气候变化谈判，可以看到各大国的合纵连横以及在谈判中的博弈。但是无论如何，这次中美 在削减HFCs上的合作，大大推进了减排的雄心和推进了温室气体削减的步骤，是一件令人振奋的事情。

在气候变化谈判的整个大局中，大国的角色十分重要，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在大国中，欧盟、美国、基础四国发挥了重量级的作用。同时又以“金三角”的关系最 为重要，也就是说，欧盟、美国和中国在气候变化谈判中发挥的角色最为关键。在气候变化的谈判中，尤其在2015年要达成一个新的气候变化谈判条约，时间已 所剩不多了。这就要求大国要发挥积极的、领导者的作用。一般来讲，中国和美国比较务实，欧盟显的比较清高，放不下身段与其他大国合作，即使有，也只是在口 头上说说而已。因此在近几年的气候变化谈判中，欧盟基本上没有和其他的发展中国家的大国和美国合作。哥本哈根谈判会议（COP15）就是一个例子。欧洲国 家对哥本哈根的会议结果显得非常失望，也经常宣传说哥本哈根会议是一个失败的会议。其实哥本哈根会议有很多重要成果。比如它在全世界的范围内调动了各国政 府和民众对气候变化谈判的热情，对应对气候变化问题的重视，这就是最大的收获和成果。这几年的谈判的基本主线并没有脱开哥本哈根会议的影响，处处都可以看 到哥本哈根会议的影子的存在。欧盟在气候问题上的积极性和公众对气候变化的认识高度，都是有目共睹的。因此在国际气候变化谈判中，中国、欧盟、美国和基础 四国的角色和关系十分重要。

注：本活动得到阿拉善基金会中国民间气候变化专业人才培养计划的支持